20世纪50年代,台湾经济尚未起飞,在那个穷到“脱裤”的年代,读书是件花钱的事,父亲也常以“身体那么瘦弱不要念书”来谆谆教诲。后来因家境无力负担学费,而入“陆军第一士校”就读,毕业后理所当然“为国”效力,服务于台南“归仁陆军航空训练中心”,其后不仅参与修护飞机的工作,还兼授飞机原理,原本修飞机的手,现在却专门帮人修鸡鸡。

服务于台南“ 归仁陆军航空训练中心”, 1972 年摄于金门战地

而这一身修鸡鸡的好本领,并非得天独厚,却是其来有自。

我出生在彰化县大城乡顶庄村,那时故乡是典型的穷乡僻壤,多数村民得靠农渔双业始能维生。

小村落紧邻浊水溪出海口,海风浩浩荡荡,溪内浊水滚滚,陆上飞沙走石,女性懂得以衣物遮身护体,男人则豪爽地以自己的皮肤招待烈日与海风。在此成长的小孩,各个练就一身摸鱼功夫,抓虾、捕蛙技艺人人在行,甚至赤手空拳活捉泥鳅、土虱均非难事。手脚功夫之灵活,四肢体魄之矫健,绝不是我那看似瘦弱的身躯所能局限的。

从小学三年级开始,只要在考试前3天努力念书,就常常不小心得第一。屡次拿奖状回家献宝,换来的却是“身体那么瘦弱不要念书”的教训。毕业典礼前没穿过木屐以外的鞋子;毕业后考入离家12千米之遥的二林初中,每晨,天未拂晓即以自行车逆风通学,驶于石块铺成的产业道路上,同学六人常罹鼻窦炎,因此唇上常垂挂着黄绿鼻涕,不时也受沙眼所苦。我算是幸运了,仅因鼻中隔弯曲,受两鼻孔空气流通不对称之苦。

因家贫无力负担学费,又目睹“救国团”教官戎装笔挺、英姿焕发,鼓吹效法班超投笔从戎的精神,热血沸腾的青少年情怀怎能拒绝?心动不如马上行动,1968年5月,初中毕业典礼前,即由二林初中保送“陆军第一士校”,众人以“爱国”美名隆重为我送行。

入学就读,接受严酷军训3年。

入伍第1周,即被区队长发现全队125人中,有11人拿筷子“一把抓”,我正是其一。迅速整编成的拿筷子矫正特训班,在中餐后其他人午睡时,每人带有筷子一双、铝碗两个,其一盛满小石块,练习以筷子夹石块来回于两碗间。要以正确握筷方式,一分钟内完成一回合才能毕业。我拔得头筹,显现孺子可教的本色,或可谓日后手术持刀练习的开端。

入校头三个月不得离开校门,长官口头禅“不合理的要求是磨炼”一点不打折扣。每周3次,每次2小时的基本教练,必须全程维持101大楼楼顶避雷针的体姿,即使蚊虫叮咬也得忍耐,遑论擦汗的权利。如有人体力不济晕倒,也得保持僵直;如果膝盖着地,苏醒体力恢复后,加罚匍匐前进1 000米。说来奇怪,无人因此被整死;提起现今的外科手术站台,既能交谈,也可活动筋骨,相较之下,简直小巫见大巫l

当年我丝毫不懂摸鱼,全程卖力完美演出,推测这种抵抗地心引力、违背人体生理学的魔鬼操练,促使我骨盆腔中生长6颗花生米大小“静脉结石”,此产物应是佛家称道的“舍利子”,看来这种“僵尸”基本教练,比佛家坐禅更易修成正果。不论如何,至少我已习得耐力,感谢上帝预先安排,让我练就外科手术站台的能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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