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中宏济善堂的贩毒活动自1939年6月公开化之后,华中地区的毒品泛滥形势越来越严峻。一项统计显示,1943年1月,上海沪西与南市一带的鸦片烟馆就有235家,鸦片烟馆的数量远远超过了饭店。1939年6月以后的上海,烈性毒品的贩卖越来越猖獗,贩毒数额越来越大。上海公共租界警察局毒品组组长季尔(Harold Frank Gill)在东京审判日本甲级战犯法庭上的证词的主要内容是:1940年以后,他在公共租界抓捕的毒贩中,贩毒数量越来越大,海洛因通常在50~100两之间。这些海洛因常常装在塑料袋子中,上面印有日文标记,大多是从天津或华北其他城市运来的。携带毒品者往往是朝鲜人和台湾人。(71)根据日本驻北京使馆特派员(嘱托)渡边寅三郎的估计,每月从北京运往上海的海洛因有180磅之多,海洛因携带者每磅可以获利5000元。(72)

1939年6月后的南京,鸦片烟毒泛滥形势也明显加重。根据贝特教授(Prof.Bates)的调查,南京的贩毒活动虽然还没有达到公开化的程度,但危害已经相当严重。在南京的贩毒者当中有号称“四大天王”者,他们的手下有2400余人,每天奔走在大街小巷兜售毒品,吸毒人数达到总人口的1/4,或1/3。不仅伪政权的政府官员、警察和士兵普遍吸毒,一些男孩、女孩也成了受害者。一位教师忧心忡忡地指出:“十年后南京将无一好人。”南京市的警察报告说,每天奄奄一息的嗜毒者有20~30人,他们的尸体需要许多垃圾工人来掩埋。1945年春天,仅在扬州一地,就有大烟馆五六十家,每日贩卖额多达560万元,这些烟馆表面上冠以“戒烟所”名义,其实全是毒品消费场所。(73)

同一时期,汉口市的毒品问题也呈迅速蔓延趋势。1940年汉口有鸦片烟馆340家,兼营鸦片烟的旅馆有120家。毒品的流通自汉口戒烟局开始,经过土膏公卖处、土膏店,到达售吸所、消费者。毒品利润则反向流回戒烟局。如此这般循环的结果是,1940年汉口消费的鸦片估计有635203两,1941年为636000两,1942年超过820000两。日军在湖北的新占领区里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实施鸦片专卖政策,这种专卖政策一下子贯彻到基层的县、区、乡、镇。例如,1942年公布的《宜昌县阿片专卖处要领》规定:宜昌县内所需鸦片由伪县政府戒烟股负责购买;县政府在各区公所设立戒烟分所,同时在各乡镇设立戒烟支所,分别以区长、乡镇长担任分、支所长;县戒烟股的鸦片,经由各分支所销售给特许的吸烟所;由各区、乡、镇长负责详细调查管内吸食鸦片人数;申请开办吸烟所的人,须填写申请书和交纳保证金。申请书应如实填写姓名、住所、年龄、设备、销售鸦片量、销售区域、本人资产以及保证人。提交申请书时,须向伪县政府缴纳登记费200元,保证金200元。鸦片的专卖价格是:“县政府卖给区戒烟分所65元,区戒烟分所卖给乡镇支所67元,乡镇戒烟支所卖给吸烟所69元,卖给一般瘾者70元。”(74)每个月县政府向各乡分发鸦片200两至500两,强迫伪职人员出售,强迫青年男女吸食,“县属机关之经费以烟税款收入而定,伪机关工役之薪水用鸦片支付,津贴随鸦片销售量浮动”。(75)

在荆门,伪荆门县政府翻译徐向阳反正投诚后报告:“敌在湖北荆门大量运售烟毒,迫伪组织代为勒销或压迫汉奸开设烟馆,每月售烟2万余两,收入90余万元。敌宣抚班之经费,多取给于鸦片。”(76)在通山县,日军大量运入鸦片,“并以鸦片配发伪和平军及保安队薪饷”。(77)在云梦县也是这样:“敌寇在云梦县施行毒化日甚一日,除公开运销、售卖外,并强迫伪县政府及伪区署按月销售红土,规定伪县府每月300两,伪区署每月60两,定价每两715元。”(78)

在江西省,同样是日本军旗所到之处,毒品势力立即复活,毒品传播立即加快。1939年冬季,日军攻占瑞昌县,立即从汉口,经过九江、武穴运入大批鸦片,鸦片直接成了殖民工具,他们利用鸦片吸引烟民组织伪维持会。在安义县,敌宣抚班胁迫伪政权在娱乐场所设立鸦片烟馆,诱惑青年吸食。同时强迫烟民登记,发给烟民登记证,强征吸户月捐。在德安县,日寇利用流氓聂锡光等,在城内开设鸦片烟馆6家,并由伪农民合作社代销毒品。在新建县,敌人设立鸦片公卖所,税收列入县政府预算经常费,鸦片定期由南昌特务机关从上海运来“配发各伪组织转售各地,每年推销额约在80000余两”。为了招徕烟民,竟然在县城的大街小巷张贴这样的广告:“真正红土,芬芳可口,美女招待。”(79)

40年代初期,一家名字叫作“东光公司”的日本毒品加工厂开始大量生产“东光强壮剂”,每月产量5000公斤。这种“强壮剂”据说是专门为中国人研制的,原材料是海洛因,他们却大力兜售说:“自从满洲国正山博士创制一种戒烟药品叫作‘东光剂’,实开戒烟药之新纪元,此药名称想诸位在报纸上时常看到,有嗜好的诸君对于新出品戒烟药更为注意,不过有许多观望、怀疑,或是以为故意烘染宣传,或是怀疑未必真有特效,更有神经过敏的人,以为等于中国最霸道的戒烟药铁刷子。其实大大的不然,这宗药品是经过满洲国康生医院实地实验成功。去冬年终统计,满洲国各地康生医院用此药戒除成功者已达64万余人,这是人家确实的报告。咱们拿他做个参考。去岁春间,华北禁烟总局由满洲国要来200份,交北京戒烟所试验其成效究竟如何……观其戒后成绩,结果不论瘾之大小,年之深浅,嗜好种类,抽吸针扎,结果皆异常良好……本市唐山康复医院手续简便,随时挂号即可入院。本医院一切挂号费、药费一概不收,仅收七日之饭费。本院戒烟药品专用东光剂。”(80)日本东兴公司在其推广“东光剂”的申请中,将其目的暴露无遗,即“以其制造的强壮剂‘东光’交换敌占区的军用物资以及第三国的援蒋(即蒋介石——笔者注)物资,并将交换所得物资移交军队当局。这既可削弱敌军物资供给力,又可利用青帮获取未占领区的情报,这正是报答国恩而欲尽的义务”。(81)

1941年1月,“东光公司”的推销者与华中的青帮头目进行接触,准备将17000公斤“强壮剂”全部运入中国,以每公斤776元的价格倾销到华中与华南。预计批发给汉口500公斤、南昌200公斤、徐州200公斤、杭州200公斤、福州200公斤、广州500公斤、上海200公斤、南京200公斤,总批发价为4853339元,用以购买日本急需的五金、矿产、棉纱、油料等物资。

总之,1939年6月以后,随着宏济善堂纵毒活动的公开化,华中地区的毒品泛滥明显开始加快加重。不仅在大城市里普遍设立了各级鸦片专卖组织,大肆兜售毒品,严重毒化了市民,而且利用军队占领把毒品带到广大县区乡镇,采取强制性措施推销鸦片烟毒,使农村的鸦片烟毒也呈现出严重泛滥的趋势。一项统计显示:华中的吸毒人数有780万,约占华中地区总人口的5%。(8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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